窗外的細雨落個不停,倫敦的天氣就像往常一般濕冷、灰暗,濃厚的雲層遮滿了半邊天空,雨水敲擊著玻璃窗面,沿著光滑的表面落下,讓映在上頭的白人男性臉龐顯得模糊不清。

印在窗影上的湖水綠眼眸眨了幾下,最後輕轉回頭,亞瑟‧柯克蘭的指尖撫過膝上的紙袋,支著頰陷入沉思。


這是一份極為重要的文件,但充其量也只是和其餘眾國的會議記錄罷了,無聊且煩悶的文字塞滿了文件袋,更顯得沉重;能源和匯率的無聊會議爭論,貪婪的人性與貪婪的國度在那個舞台上故作冷靜的狂亂起舞。在心裡糾正一遍,他輕輕笑著,唇角揚起露出了一點主人的疲憊,隨後如同水珠一樣直落而下,變成原本的面無表情。

 

坐在斜對面的書記官早已陷入沉睡,靠著牆面,臉上的細框眼鏡歪斜到一邊,手上的公事包掉落在鋪有柔軟地毯的包廂地板上,但亞瑟卻稀奇地懶的去幫忙撿拾,就這樣放任黑色的方形物體躺臥,隨著車廂震動微微彈跳著。

 

亞瑟輕靠在窗邊,眼睛似是在看著窗外又像不是,綠色裡透出一點飄渺的青藍。

 

在座位底下的是Eurostar(歐洲之星)的貴賓車廂——穿梭英吉利海峽海底隧道、從巴黎北站直達倫敦聖潘可拉斯車站(St Pancras International)只需短短的三小時,是往來英國與歐洲大陸最便捷的高速火車,給了旅人們除了搭飛機之外,更為方便、友善的選擇。而亞瑟現在正在回程的路途上,現在列車已經回到英國本土。

 

……老實說,他十分不滿意這次的會議地點居然是那個鬍渣男的家中!那張自視甚高嘴臉的亞瑟從幾百年前就看不順眼,而鬍渣男、那個法蘭西斯也是,他們大概從血液……不,從細胞核裡就跟對方犯沖吧,經過多少的百年都一樣。

 

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世界在改變,世界並沒有改變。

連自己是停駐還是前進都不清楚。

 

雨水持續拍打著玻璃窗口,模糊又清晰的輕擊聲傳到他的耳膜深處。

 

『Hero不接受反對意見啊!』

「……去你的不接受。」

 

突然低低咒罵一聲,而他斜對角的書記官員發出模糊的夢囈,亞瑟連忙按住嘴唇噤聲,但男人只是咂咂嘴後又陷入了睡眠,這才讓他鬆了一口氣,倒回椅背上。

 

差點就失態了,每次一想到那充滿高昂興致的嗓音就覺得焦躁,而憶起那張滿載笑意的臉孔就忍不住想揍下去,最好可以命中鼻梁……當然,亞瑟‧柯克蘭是名紳士,絕對不會作出這麼失禮且野蠻的舉動,所以他只是輕跺了一下光亮無垢的皮鞋。

 

完全沒有身為世界大國的自覺、任性妄為、專搞出爛攤子讓人頭疼……簡直就只是個長不大的小鬼!

 

但罵他小鬼……那傢伙明明小時後就那麼聽話又可愛……!

 

這次的會議並沒有跟阿爾弗雷德面對面,可那高大的傢伙在會議上講的那些主張,簡直都是天馬行空、癡心妄想!……又似乎正確無誤的令人不得不苟同,而這才是讓亞瑟煩悶的主因。

 

心情比剛剛的更為低落,收起情緒,淡金髮色的男人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綠眸直勾勾地望向灰濛的遠方。

 

——如果能搞的清楚他在想什麼就好了。

 

「搞什麼……」為什麼會想到這些?亞瑟甩了甩頭,深呼吸幾口氣平復情緒,順帶揉揉眉心:「也差不多快到……」

 

『匡噹!』亞瑟臀部下的座墊突然狠狠震動了一下,發出金屬的撞擊聲響。

 

「什、什麼……怎麼回——!」話語未完,亞瑟眼前的世界卻猛然地顛倒過來,身體有如在太空一般的浮空,但又像是被丟入巨大的攪鍋一樣,所有的一切天旋地轉著,不停。

 

轉過臉,他見到書記官抱著那原本躺臥的黑色公事包漂浮在半空,紙張從裡面掉落出來像是被風吹起一般飄散,男人一臉驚恐的回看著自己,原本在亞瑟記憶中黯淡無光的眼裡現在充滿不解與恐懼,而自己應該也是如此吧。

 

——這都是在短短三秒之內發生的事。

 

下一瞬間,亞瑟從旁看到車廂天花板往自己的臉龐上直衝而來,腦中卻不適當的迴響著一句完全可笑,甚至到無理的話語。

 

『——成為類似的人,說不定就能弄清楚你在想什麼了吧。』

 

 

「……多久之前發生的?」

 

金髮的高大青年在白色的走廊快步走著,那張經常帶著開朗笑容的臉龐此時難得正經起來,或者該說帶著微暗的陰影。

 

「大約一個小時前,瓊斯先生,」身旁的警官有點跟不上對方的腳步,顯得有些狼狽:「這次列車翻覆的意外真的很嚴重,相關單位已經著手處理。」

「效率還不錯嘛。」阿爾弗雷德有點訝異。

「是的,這是一定,畢竟列車裡還有我們的那一位……」有些老邁且帶著英國腔的警官緩緩收緊雙拳,別過臉。

「嗯,辛苦你們了。」簡短地點頭,阿爾弗雷德的腳下步伐加大,表情微妙的扭曲。

 

結束對話後就沉默無語,兩人來到了加護病房的外頭,阿爾弗雷德透過光潔到似乎可以穿透的玻璃窗,凝視著那躺在床上的、全身插滿管線的纖弱男人,那張平靜到可怕的臉此時終於動搖,但也只是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仍舊不發一語。

 

本在病房裡面低頭抄寫手中板子的醫生抬頭,發現是阿爾弗雷德便走出房間,對著他點了頭後把板子交付出去。

 

「柯克蘭先生只有身體傷了點皮肉,但比較嚴重的是頭部的創傷,被重物狠狠敲擊,昏迷指數是六,基於他身為國家本體……所以這幾天還會在加護病房觀察。」

「不要跟我說這些,」不給面子的直接把板子丟到一旁,阿爾弗雷德直盯著醫生的眼睛,直到對方受不了最後別開視線:「他多久會好起來?」

「……大約三個月,但不保證。」

「……」阿爾弗雷德抿緊唇,有些用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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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是開坑期…?OTZ
同樣也不知道寫不寫的完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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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觴Shadow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