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裡的船長室一直都是維持昏暗的亮度,可能是因為掛在橫梁上的提燈燭火,隨著船身不斷擺盪的關係,原本就微小的火焰更顯虛弱。

亞瑟坐在有點髒污的艷紅色扶手椅上,翹起腿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的俘虜低垂著頭,一頭金髮反射著火光。

 

 

「……真是有趣,太有趣了。」手掌托起纖細的下巴,亞瑟饒富興味的上下打量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海盜船上的金髮年輕男人,而他自稱自己是阿爾弗雷德‧F‧瓊斯。

 

別說笑了,阿爾弗雷德…他的弟弟現在人可是好端端的在遙遠的大陸那頭,上個月才收到那孩子的手信,稚嫩的筆觸依舊讓人會心一笑。


 聽到問句,被綑綁住手腳而跪著的男人只是揚起頭,雖然臉上沾著血汙,但那雙碧藍的眼睛還是閃著光:「對。」


 啪的一聲,巴掌閃甩過阿爾弗雷德的頰邊,在削瘦的臉上留下熱辣辣的淡紅掌痕。


「說謊。」唇角勾起危險但充滿魅力的微笑,亞瑟收回手抱胸,微偏著頭。

「那,這樣好了…」亞瑟微微抬起一隻腳,把它湊近阿爾弗雷德的臉邊,微笑不減:「舔我的鞋子吧,阿爾弗雷德。」


金髮的男人身軀震動了一下,但並沒有像方才的那樣,不屈的抬起頭。


「不是說跟我交往嗎?那你應該是喜歡我的吧,喜歡我就為我做任何事情,」尖頭黑靴在阿爾弗雷德的唇邊附近畫著圓:「那,我要你舔它。」

面前的男人仍是低垂著臉龐,陰影遮去了他所有的表情,亞瑟有點不耐煩,微傾下上半身催促著,粗魯地抓起阿爾弗雷德的一搓金髮:「快啊,你還在等什麼?」

「……」阿爾弗雷德終於抬起臉,而令亞瑟不快的是那雙眼還是那樣閃著光,定定地注視著自己,而後卻低下頭,靠近了靴尖。


正當亞瑟滿意地揚起勝利者的笑容,下秒金髮的男人突然往前,膝蓋用力頂了木製地板,朝上一撲,壓在反應不及的自己身上,並且在頸邊狠狠的咬了一口。


——?!」


「你——」怒吼的聲音被那雙極度靠近的藍色眼瞳給壓蓋回喉中,不知怎地,那藍色讓亞瑟猛然憶起之前在船邊俯瞰到的、深藍大海中潛游的巨型白鯊。


湖水綠的眼中反射出阿爾弗雷德的臉,在男人看來就像是自己被丟入深不見底的湖水裡的寫照,或許會真的溺死吧,他想著。


「……不管怎麼說。」一直保持沉默的阿爾弗雷德開口說道,嗓音帶著受傷的沙啞。

 

——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汙辱我們之間的關係的,亞瑟。」阿爾弗雷德說著。


亞瑟只愣了半秒,他露出盛怒的表情狠狠地踹中身上男人的腹部,看著他翻滾了幾圈最後在牆邊停下,又咳又吐的但只能嘔出黃色的酸水,亞瑟知道為什麼,因為自己已經好幾天沒讓阿爾弗雷德進食了。 

拔出腰間的火槍直指著蜷縮著的男人,亞瑟瞇細了眼,脖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著,甚至可以感覺到黏稠的液體順著頸部線條滑下,但卻不急著去治療,槍砲傷、刀傷、箭傷……身為海盜跟國家的自己什麼傷沒受過?

房內充滿著酸苦的味道,阿爾弗雷德仍舊貼著地板喘息,不時還咳嗽幾下,但從金黃色瀏海下露出的碧藍色眼眸透著機警,和讓亞瑟更為光火的評估眼神。

本想直接了當的扣下板機,但亞瑟最後還是把槍塞回皮製的槍袋中,接著往旁邊的桌面用指節敲了三下。

船長室的大門隨即被打開,兩名穿著邋遢的男人用著跟外貌完全不符的尊敬態度走了進來,刻意避開了牆邊的阿爾弗雷德。

「把他丟回船底的地牢,我還有事情要問,」亞瑟回瞪著阿爾弗雷德,像是怕被對方的氣勢給壓蓋過去一樣:「同樣,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動人,你們應該知道上次忤逆我的人的下場是如何。」

男人們瞄了一眼他們所尊敬的柯克蘭船長邊說著,邊撫過自己腰間的特製雕花槍柄,腦袋中有志一同的、如鞭響般劃過淒厲的尖叫,發過寒顫後立刻點了頭,兩人各抬起毫無反抗的阿爾弗雷德的頭部跟腳踝兩處,準備將人帶出房間。

「等等,」突然喊了聲,亞瑟站在船長室的中央,右手按著流血的頸部:「……給他一點發霉的麵包和水,死了還要處理,麻煩。」


房間門被人關上,亞瑟拿開手,將掌心放在自己的眼前,不出所料的上頭沾滿了殷紅。


用舌尖輕舔過自己的掌中血跡,原本注視著被關上大門的湖水綠眼眸,在腦海中閃過那對原本碧藍、卻突然變成深沉如大海的眼時微微動搖了下,但又瞬間恢復成往常平靜又帶點囂張氣燄的眼神,屬於海盜的眼神,亞瑟往後走了幾步從後倒入扶手椅中,手指交疊輕觸下顎,陷入沉思。

 ***

濕潤冰涼的觸感打在臉上,驚醒了阿爾弗雷德,他微微抬起緊貼在濕冷地板上的臉和身軀,痠疼的手臂撐起自己身體的重量,但最後也只是變成仰躺的姿勢,畢竟不僅是胳臂,他全身都疼痛不已。

就算除去了熟悉的眼鏡視線依舊清晰,有時候痛苦的記憶總是鮮明的可以,他認的出來這裡就是第一次、在亞瑟冷淡的眼神注視之下被丟入的牢房,就像被一把冰凍的刀刃刺進自己的胸口,又冷又痛。

阿爾弗雷德少見的嘆了一口大氣,抓亂了已經夠亂的金髮,他還未搞清楚自身是面臨怎樣的處境,不對,是面臨怎麼樣的狀況,而自己依稀只記得自己從跳蚤市場那裡買了一個雕著特殊符號的盒子,那名小販堅持那是埃及的古文字後硬塞到阿爾弗雷德的懷裡,接著便伸手討錢。


秉著「也沒幾個錢就當作在善事誰叫我是Hero」的心態,他收下了看起來就像是拙劣贗品的盒子回到住處,一連幾天都忘記它的存在,直到前幾天才在好奇之下打開盒蓋,都還沒看到盒裡的內容物時眼前就瞬間一黑。


……之後就摔落在正在大肆慶祝的海盜們的宴席當中。


回想完畢後單手覆住雙目呻吟一聲,腦袋裡就像果汁機一樣的在快速翻絞著,但就是理不出思緒,令阿爾弗雷德頭疼不已,但比這更為疼痛的是自己的胃,他抗議著這幾天來的差勁待遇,有如火燒的灼痛。


偏過頭,他看到不遠處的牢房門口放了一盤麵包和棕色的水袋,就算在地牢裡的昏暗燈光之下,也能看出那麵包是沾滿了灰塵和些許的黑色黴班,有常識的一般人是絕對不會去碰的。

阿爾弗雷德勉強坐直身子,接著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走上前拿起那盤食物,果不其然上面有著明顯的髒汙和黑色斑點。 

已經連續好幾天都是送來這種麵包,遵照著亞瑟的指示,有的是沒有黴菌的有的整面都是,餓極了的阿爾弗雷德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決定等會再來處理麵包,於是他喝起了那袋水,水裡面有著明顯的海水鹹味和泥沙,很顯然絕對是沒有過濾的雨水或是其他,但還可以下肚,轉瞬間就被阿爾弗雷德喝的一滴不剩。


喝下水後胃袋的空洞感卻更加的明顯,他按了按腹部企圖消去那種不適的感覺,一邊來回踱步著,活動身體讓血液流通比躺在那裏更能釐清思考。


又有滴水珠打在阿爾弗雷德只剩襯衫覆蓋的肩頭上,他的皮大衣被海盜們拿走了,也不知道是要拿來做什麼,拍了拍肩除去濕潤感,他抬起頭看見木製的天花板被水漬覆蓋了大半,深色的痕跡不知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變成了一張正在嘲笑著的歪斜笑臉,令人想一槍打碎——前提也是要有槍枝。


「抱歉……我想問一下。」走到監牢的邊緣窗口,阿爾弗雷德透過長著青苔的橫竿,出聲問著在外守備著的船員,是個一臉快要睡著的落腮鬍男人,他長著濃密鬍子的下巴不停地點著自己的胸口。

眼見對方並沒有因此醒來,他放大了音量:「抱歉,我想問件事情!」

「唔、唔?」落腮鬍總算有了回應,他抬起臉用混濁的灰瞳瞪著阿爾弗雷德,露出不滿的表情,似乎在怪罪他說擾了好夢。

「你們這艘船,還有多久會靠岸?」

男人上下打量著他,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問這個幹嘛?」

「待太久了好像有點暈船,」就算臉上有傷口還是露出了笑臉,齜牙裂嘴的:「比起海我還是喜歡陸地啦,不會搖晃來搖晃去的。」

「還沒斷奶的白淨小鬼,」嗤笑著,落腮鬍抓搔了鬍子,從裡頭落下了塊狀的團塊,甚至是——阿爾弗雷德的笑容抽搐了一下——還在蠕動的黑色小蟲:「不知道船長會不會直接把你留在港口?」

港口?阿爾弗雷德愣了半晌,但落腮鬍繼續說了下去:「大概還有三天會回到我們敬愛的英吉利本土,你就祈禱船長在這幾天還能再對你產生一點興趣……」那張臉的淫穢表情令人作嘔。

「我知道了,非常謝謝你。」急著想把資訊消化跟離開那男人的噁心視線,阿爾弗雷的正準備退離窗口,但眼角餘光和耳朵卻發現有人正在步下遠處的階梯,並且正往這裡走來。


最後,另一名穿著質料較為好的船員在瞪大眼的兩人面前停下。


「——柯克蘭船長要見他。」


 

***

 

老天我多久沒碰BLOG了…順便也把垃圾留言清了||||

這篇會盡量補完的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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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觴Shadow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